Sunday, May 28, 2017

相處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在沉澱、在思考、在理解、在接納、也在掙扎。愈來愈接納了自己之後,開始思考的是如何用這樣子的狀態與人相處。

接納自己不容易,因為那必須要先切斷自己與社會之間的羈絆與鎖鏈。當自己真正從社會的羈絆裡面解脫開來,真正的自由才會降臨,但是然後呢?孤零零的自由,好像也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呀!

只要有人就有社會、只要有社會就有制度、只要有制度就不可能我行我素。要妥協嗎?我發現不是這樣的,我發現自己自由之後,才能賦予周遭的人自由。底下很簡單的舉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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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朋友出門,「想」是一個慾望、是一種情緒,而自己要知道朋友沒有義務要滿足我的慾望,因此我可以接納朋友不想出門,我可以給朋友說不的權利。

但如果把朋友改成「男/女朋友」或是「老公/老婆」,我們能否一樣接納對方的拒絕呢?如果雙方都一樣自由,想做甚麼就做甚麼都不用顧慮另外一半的想法,那兩人何必在一起呢?

因此兩人需要有一個更高的共同意識,或說一個共同目標。兩人互相都想一起出門,都有同樣的慾望以及情緒,這時兩人才能同時擁有自由,並且不是孤零零的。

雙方都有說不的權利,也就是雙方都有自由。但雙方也要有一個共同目標一起努力,而不是因為自由所以「都可以」。如果都可以,就失去了目標,也失去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意義了。

能夠找到一個能夠接納自己(前提是自己也要能接納自己),並且願意一起為一個目標努力的對象(前提是自己有這麼一個目標),那就是真正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天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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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寫了出來之後好像才覺得這個感觸沒啥了不起的,好像老生常談欸... XDDD
或許是因為有所體會吧,這個感觸挺深的。

Saturday, November 26, 2016

整理自己 --- 友情與愛情(下)

  快轉一年,我上了大學,M小我一歲所以還在她的高中。美國的高中有個畢業舞會,幾乎所有的高中生都會非常注重這個舞會。或許是文化差異、也或許是個體差異,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這個舞會,因此我高中的畢業舞會我沒參加,但是M很想參加這個舞會。M家裡其實一點都不富裕,她家裡的電腦都已經甚麼年代了還在用486電腦,而舞會光是門票就很貴的,還要租禮車、穿西裝、買花束等等的各項開銷,兩個人花上四五百塊美金還是保守估計。我這個理性勝過一切的人,跟M討論說別去參加舞會了,這些錢省下來我幫妳家裡換台新電腦。

  過程省下不表,結論就是M還是要去舞會,而最後為了這個舞會花了四百多塊美金,當然全部都是男方出錢。雖說是一個經驗,但是這個經驗對我來說跟把四百塊丟到馬桶沖掉的感覺差不多。

  後來,M的生日她在家開了一個生日派對,並且約了我參加。好大的一個派對,好像六十幾人吧,這些人們我認識的應該才三四位。她是主角,我是主角的男朋友,我有很深的期待,期待這個主角的男朋友至少也要像個男配角吧,期待M會在吹蠟燭的時候拉我過去,或是拆禮物的時候跟大家說這是男朋友送的。

  但事實是在這個電影裡面我只是路人。這個派對裡面如果有男主角,應該是一個高高帥帥有明顯肌肉的帥哥,她跟M玩得好開心,而我竟然被晾在一邊,M連介紹也沒有。事後,我又跟M生氣地聊了很多,M一直道歉,雖然看起來很誠懇,但我實在是想不通,如果對我沒感覺了,何必道歉呢?既然道歉了,還不願意介紹我給她朋友認識的原因又在哪裡?

  M說休息一下,然後一周後她就換了男朋友了。我沒猜錯,果然是那個帥哥。

  對我來說,真的好傷。

  我遵守的道德標竿,害了J去做了傻事。而對於美國人來說,這個道德標竿好像只是屁,男女朋友的交往其實只是個遊戲。

  其實我到現在才比較能釋懷,比較能理解美國人的心態是甚麼。男女朋友是一種嘗試,還沒結婚前就多認識一些沒關係,互相也沒有甚麼道德上的壓力。多多比較之後,至少結婚時選的對象是真正適合的對象。而我們亞洲人的想法則是保守許多,結婚後不管好壞,就試著好好經營下去。我說不上來哪個好哪個壞,我只知道那時我被自己的道德標竿戳到心臟了。

  心很痛。那是對一個人全然的付出,卻遭到全然的漠視的感覺。而因為我的全然付出,也害了我的朋友J做了傻事,更不用說我跟K之間早就已經斷了音訊。

  友情與愛情到底是甚麼?對十八歲的我來說,好沉重。

整理自己 --- 友情與愛情(中)

  那年是我十七歲轉十八歲的生日,對我來說那可是個大日子。我跟M說了請她要幫我慶生,並且非常期待我生日的到來,因為我的初吻會在那天實現。那段時間M會去中文學校,而我則是因為她的關係去當了中文學校的助教。印象很深刻,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快要十二點了,我還在跟我姊聊天,突然聽到門外有很奇怪的聲音,然後門縫裡面塞進了一張紙條。我小心地撿起紙條一看,裡面竟然是用紅字寫滿了生日快樂,然後背面寫著「如果你沒有第一個看到,我第一個打瓜你。」我知道一定是J寫給我的祝福,但這個祝福實在是有點詭異,我姊一直說她被嚇到了。

  第二天,也就是我生日當天晚上,正好是中文學校有開課,因此上完課我就跟M說一起回家慶生。M跟我道歉,並跟我說她跟朋友有約了要幫朋友慶生。我當下真的很生氣,責怪M沒有守我們的約定,那種憤怒讓我差點就動手打人了。我回家的路上真的快氣炸了,自己已經在心裡面決定當晚就去找J。沒想到回到家竟然是M跟我姊的男朋友偷偷要給我驚喜,在家裡等我。我沒印象那天晚上的其他事情,我只記得我心中巨大的憤怒變成愧疚,然後又變成委屈。我坐了下來並且嚎啕大哭,那是自我有印象以來的第一次崩潰大哭。

  後來我搬了家,我知道J對我的感情,但我又無法回應她,因此這次搬家我決定瞞著J,並且叮囑K別跟J說。K知道我的心在哪,他也很認真在照顧J,因此我其實對JK兩人挺放心的。

  一天下午,副校長找我過去,說J的書包沒帶回去,叫我拿回去給J。也是我手賤,整個書包裡面啥都沒有,就一張紙,好奇之下我就拿起來看了。裡面寫滿了對「某人」的愛慕之情,並說他的女朋友這麼遠並無法照顧他,只有自己能夠好好陪伴他並照顧他之類的話語。放學後我把書包拿去給J,並趁這個機會跟J說清楚。我想我一定傷她傷得很深,她吼著承認了她喜歡我,然後就跑了。

  第二天,K好高興地跑過來跟我說J終於同意跟他交往了。我當時有種很複雜的感覺,有放鬆、有失望、有祝福、有難過、有放心。當時我無法面對自己這麼複雜的感覺,而這複雜的感覺驅使我做了一個挺傷人的決定,就是儘量不跟J有任何接觸,包含眼神。我想K這麼宜室宜家的男人,一定能好好的照顧J,所以即使沒有我,J也一定能好好的。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才真的是急轉直下...

  JK兩人的蜜月期只有一周,一周後K說想把J讓給我,他說J跟他在一起不開心,他知道J只喜歡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想巴K的頭,但是我也知道K會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他真的希望J快樂。「讓」這個字實在是太糟糕了,J不是貨物,並且我也絕對不想看到M傷心。

  又過了一周,那天晚上我所屬的合唱團有表演,正在家裡準備要出門前,竟然接到J打來的電話,說她迷路了,現在在陌生人家中借用他們家裡的電話打給我。我媽開車去接了她回來我們家,我幾乎沒時間跟J說話,就趕著出門了。或許那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之一。

  隔天,K跑過來問我J有沒有在我家,並說J整晚都沒回家。我跟K都很擔心,當天晚上K就去報警了。三天之後,警方在俄亥俄州找到J,並說因為J違反了性交易防制法要強制送返香港。

  我聽K說,J當時是處女,但之後J會帶陌生男人回家。J想賺錢買機票回香港,或許認為自己只能靠身體賺錢吧,也或許是因為我的拒絕讓她自暴自棄。我沒想到K當時說的「讓」,並不是不尊重J,而是他也發現了,J開始不尊重自己的身體了。無論如何,我從來沒想到過那天晚上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一直很自責,為什麼我看不出來J那天晚上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跑出來找我,她明明不知道我家在哪裡,卻到處亂走直到迷路。好不容易到了我家,我又為了其他的事情沒理她,我能想像她當時有多麼難過。總覺得好像是我害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下海,只要我再多一點點關心、再多一點點溝通,或許整件事情不需要用這麼糟糕的方式來結束。

  其實我一直想跟J見個面,當面跟她懺悔。後來有一次因為出差去了香港,我還跑去警察局想問說有沒有可能調J的資料給我。警察直接就把我趕走了。是阿,我怎麼可能這麼蠢,這種個資無論如何都不會隨便洩漏給外人的啊...

  對不起,J,我真的很對不起妳,請妳原諒我...

整理自己 --- 友情與愛情(上)

  在美國的高中裡面,有一個香港男生K,跟我一樣時間移民到美國的,或許是因為我們兩人在學校都屬於外來者,並且他也會說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我們很快就變成了好朋友。K很熱情奔放,笑聲爽朗,或許因為自己住吧,是個非常能自理的人,房間整齊,又會煮飯,有點宜室宜家的感覺。雖然K有很多優點,但說實話,我不是很能與K真正聊一些關於價值觀的話題。當然,我那個年紀能有甚麼成熟的價值觀,也就是半枚憤青。不過我也不確定為何我們只要是下課或是放學時間,就會混在一起。那是友情嗎?或只是一種互相認同的錯覺?

  到了美國半年左右,就交了我這輩子第一位女友。我和M是在社區大學認識的,她小我一歲,在車程大約半小時的另一間高中,因此對於沒有車的高中生來說,我們是遠距離戀愛。M是香港移民的第二代,會說廣東話但卻不會說普通話,我則是除了中文以外甚麼話都不會說,因此我的口語能力基本上有八成都是在電話裡與M溝通磨練出來的。那時的我是處男中的處男,還記得我第一次牽M的手,就忍不住射了,當時嚇得還以為我生病了,這麼容易射以後怎麼辦?其實我與M文化上不同、言語不通、距離又遠,我們兩人在一起堅持下來的動力到底是甚麼,我也說不上來。那是愛情嗎?或只是一種互相被需要的錯覺?

  在美國的高中上著必修的英文課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每次上英文課,我只能趴下來睡覺,我連普通的英語交流都有困難了,何況是莎士比亞。那是個舒服的下午,我正在英文課上睡覺,被拍了兩下肩膀的我轉頭一看,竟然是副校長找我去辦公室。當時的我嚇得魂都快飛了,還在想說課堂上睡覺是大罪嗎?有需要動到副校長?患得患失的我到了辦公室,發現裡面坐著一位女孩,頭低低的也看不清楚樣貌,經過介紹才知道原來副校長是找我來翻譯的。J是香港人,到了學校後一句話也不說,副校長要幫她選課卻完全無法溝通,因此找我來幫忙。與J同時來的還有一位台灣女孩C,副校長說這兩位女孩子畢竟剛到美國,人生地不熟,又無法溝通,讓我跟K一人照顧一位。或許是鼓勵文化交流吧,副校長安排台灣人給香港人照顧,而香港人給台灣人照顧。

  其實C很有能力,也不需要K花時間照顧,頂多告訴她一些基本常識即可,真正需要照顧的是J,她只要聽到英文就進入沉默狀態。我很好奇,香港當時還是英國殖民,怎會有香港人不會講英文呢?過一陣子後才知道,J不是聽不懂也不是不會說,她在做一個無言的抗議,在抗議甚麼,即使到了現在我也還是不清楚。J很小隻,在學校我幾乎所有的空閒時間就是會有個小不點跟在我的屁股後面跑。說照顧,我也不清楚我到底照顧了她甚麼。反而是K好喜歡她,前前後後獻殷勤,還跟我說要跟我換照顧對象,不過獨立的C哪需要人照顧阿,我樂得輕鬆,也就答應了。

  J一開始常常睡過頭翹課,K後來每天早上去敲她家門等她上學,弄到K有時也跟著遲到。放學時我們四人會一起回家,不過沒多久C就找到了自己的朋友圈,真覺得台灣女生果然厲害。J似乎常常餓肚子,我不是很了解J的情況,我沒去過她家,問她她也常常胡謅,不過我想說K會煮飯又這麼照顧她,應該沒問題。基本上就是我過我的生活,也就沒太關注JK兩人的狀況了。

  一天我放學回家時,看到J坐在我家的階梯上,她跟我說她三天沒吃飯了,肚子很餓。一直以來我都能感覺到J應該喜歡我,但是我有女友,J也沒直接表白過,所以我也只能把自己的「猜測」給吞下去。那時我姊在大學,我媽回台灣了,家裡只有我,我當時捲了很醜的壽司給她,我才發現原來她挺能吃的,可能真的餓了很久吧?我問她為什麼餓肚子,她語焉不詳;問她為什麼不去找K,她說她不喜歡K,她覺得我比K好太多了。

  J知道我是有女友的,但她看我的眼神,我不知道身為一個處男的我該怎麼應對那種情況。當時我為了給自己下一個道德的約束,我問她願不願意當我乾妹妹,我說我可以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J當下先是很開心的同意,但沒過五秒馬上就反悔並拒絕了。我想她看穿了我的把戲,但是卻又不讓我揭穿她喜歡我的事實,她只堅持說她也沒喜歡我。

  其實簡單來說,我珍惜我與M的關係,所以不願意接受J,J知道我會拒絕她,所以也在我面前騙我說她不喜歡我,這樣我也就無從拒絕她。我們持續著這種很糾結很煎熬的關係又過了幾個月,好像只是普通朋友,但我完全能感覺的到她炙熱的眼神。K也感覺得出來,我們都以為只要言語上不戳破,就能保持普通的朋友關係繼續下去。

Friday, November 25, 2016

整理自己 --- 生命與死亡

  雖然以前自己就常常在想要為自己寫自傳,但從來沒有開始過。可能是認為自己的文筆不好、也可能是覺得寫了也沒人有興趣要看、但最有可能的或許是害怕去回憶吧。一個人的回憶很有趣,好的留不下、壞的卻記憶猶新。我知道我能活這麼大歲數還笑得出來,我人生中的美好一定遠遠多過痛苦,但人就是奇怪,沒辦法珍惜眼前的好,卻一直在看缺點。

  我一出生就有個姊姊,小時候只覺得姊姊很討厭,又會搶玩具、又是抓耙子、然後房間還不准我進去。只有印象跟她打架,反而跟她洗澡的印象已經空空了。當時住在台電宿舍,家裡其實很省,上小號不會馬上沖,都等好幾泡尿過了才會沖。冷氣非常少開,只有很熱的晚上會在主臥房開上冷氣,然後我跟姊姊就會睡在主臥房地上,一家四口吹一台冷氣。

  很樸實的家,很簡單的狀態,有印象早上媽媽會做早餐,然後我看著早上的十分鐘卡通頑皮豹,趕著去上學。回家則是會到保母家,因為爸媽都要上班。這些流水帳其實有點無聊吧,不過對我來說小時候的回憶就是這麼輕鬆簡單,沒有轉折,好單純。實在話,我對我小時候的記憶非常少,幼稚園跟國小到四年級都沒啥印象,我只知道我五年級進了體育班,那時跳宋江陣鑼鼓陣,然後就莫名其妙考上了國中舞蹈班。

  這些不是重點的流水帳,基本上就是我小時候的回憶。裡面有很多很有趣的,像小丸子般的小故事,或許每個人家裡都有一些吧?像我喝了壞掉的蛤蠣湯然後食物中毒,在補習班狂拉肚子拉到褲子上;去海邊玩跟姊姊一起被暗流捲走,被救生員拿鉤子救了回來;夏天的游泳班姊姊在我背上用防曬油塗了個蝴蝶的形狀;為了不想學鋼琴偷偷打電話給家教老師請假;姊姊第一次拿到情書不給我看害我被爸爸打屁股(?)等等。這些東西都是美好的回憶,即使當時可能很可怕,但也都是單純的美好。

  我第一次接觸到死亡,是我奶奶,她是生病走的,雖然奶奶走了很不捨,但那畢竟是有預兆的狀態,其實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多奇怪的情緒。第二次接觸死亡,則是我外公,外公車禍後頸椎受傷,除了頭以外全身都癱瘓了,那個癱瘓的狀態持續了半年,而這半年就是家裡的阿姨們輪流照顧,這算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思考死亡這件事。外公那半年我想一定很痛苦,病危了幾次,急救了幾次,最後走的時候還因為電擊把肋骨都擊斷了兩根。不只是外公的痛苦,所有的阿姨們以及家屬也其實都不開心,工作沒辦法好好做,下班要來照顧外公,假日無法休閒,住院的各種支出也是一個壓力。當時的我不能理解,活著比死了痛苦,為什麼要自討苦吃呢?不能好好地擁抱死亡嗎?到底是甚麼造成了這樣子的痛苦?

  第三次接觸死亡是我在高一時,我合唱團的一個學姊,像天使一般、讓我心生愛慕的學姊,在聖誕夜參加老師的合唱團演出時,被公車帶走的。我想,那是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最衝擊的死亡了。正值青春年華的學姊,前一天還一起唱歌,後一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聖誕夜的合唱演出,在歌頌上帝,而上帝卻無端端地把天使學姊給帶走。好長的一陣子,我怎麼都無法接受學姊的離開,我跟上帝說,如果我死了可以換她回來,我一定會換。不過上帝沒回答,我也沒勇氣自殺。我只知道我那段時間上課上到一半可以哭出來;路邊看到小狗被撞因為我爸不願意停下來救小狗而跟他大發雷霆;在學校見到的所有事物都可以讓我想到學姊。

  那時或許是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認識自己,好好認識生命與死亡,但我錯過了,我不敢去面對這麼赤裸的死亡。最後我選了出國留學,高二我就離開了學校,然後直到現在我都沒回去過。其實,過了這麼久,只有事件還印在腦海裡,學姊長甚麼樣、叫甚麼名字,其實我已經忘記了。時間,擦掉了所有軌跡,只剩模糊的回憶。有時回頭想,這世界上還能有甚麼事情是很重要的嗎?死亡,亦不過如此。

Thursday, April 7, 2016

三十歲的孩子

剛剛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一開始有一點點憤怒,試著讓憤怒過去後,出現的是一點點的悲傷,然後... 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讓我坐在原本的位置坐了十五分鐘左右,仔細思考以及體會那到底是個甚麼感覺,最後的結論是,寂寞。

寂寞不是因為沒有人講話,也不是因為沒有身分,更不是因為沒有金錢。而是來自於沒有足夠貼近的心。我覺得我很努力,但我不知道我是否努力錯方向,讓一個原本的善意,變成通往地獄的道路。是我關上了這扇門,還是這扇門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開過?

我想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喜歡孩子了,因為我就是一個孩子,並且拒絕長大。孩子永遠活在當下,昨天的事,今天就可以忘卻;孩子永遠沒有面具,他們的反應都是最真實也最真誠的;孩子永遠沒有立場,想法永遠天馬行空,任何事情在他們的小腦袋裡面都是可能的。我想永遠做個孩子,看到自己不喜歡的會直接說出來、感受到難過可以直接哭出來、覺得不公平可以馬上吼出來;不需要擔心道德的眼光、不需要有教條來規範、不需要擔心太多其實根本不重要的小事。

這個寂寞是,我是個三十歲的小孩。三十歲了,還能保持像個孩子的人,似乎已經沒了。

Monday, April 4, 2016

只是一篇記錄的後續

昨天晚上(4/3)我與女朋友通電話,她對我說他沒辦法回應我的愛,也想知道我對愛是怎麼定義的。我說我自己也不清楚,畢竟長這麼大,各種情緒我們都可以很清楚的表達,就是愛這個感情,我們很少表達,以至於我其實也不是這麼清楚愛到底是甚麼。我只知道我愛我的家人、我愛我的學生、當然我也愛她。

她打電話給我時,還有十五分鐘就是她正在追的連續劇了,但這十五分鐘過了之後,她還願意跟這位她「不愛」的人通電話的時候,我想嘗試更深入了解我女朋友的心底深處的渴望到底是甚麼。於是我問她,如果她不愛我,那為什麼還願意犧牲連續劇跟我講電話。她回答連續劇會重播,而且她覺得有沒有講話都沒關係,只是因為我還是她男朋友,她認為這可能只是一個慣性。我在這裡停頓思考了一下,她擔心我是否生氣了,我則請她完全一致,別因為害怕我有情緒而不敢說出真心話,她也同意了。

這時她發出了一個奇怪的嘆息,並說她胸口悶痛,我說這有可能是心中有情緒被壓抑下來而造成的,如果她能將壓抑的情緒宣洩出來,也許胸口悶痛會因此緩解,她也同意了。於是我問她是否在外面有欣賞的人,她說很多;我重新問說是否在外面有愛上別人,她說沒有;我再問說我是否是除了她家人以外,她最喜歡的人,她說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要仔細思考一下,最後覺得可能不是,但她也想不出是否還有人是她更喜歡的。她說她跟我在一起她感到不輕鬆,但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她可能即使跟別人在一起一樣感到不輕鬆。

我跟她說我愛她,我希望她跟我在一起是輕鬆愉快的,我詢問她我是否可以把這個當成一個目標來努力,她雖然覺得有困難,但她願意嘗試。我請她描述跟我在一起甚麼事情不輕鬆,她說我的家人讓她感到不輕鬆,她嚮往自由,但結婚後如果要持續面對我的家人,若我又無法幫助她的話,她會覺得很不輕鬆。我說,這個世界的價值觀有偏差,不只是我的家人,她的家人也是如此,我們都在這個不輕鬆的世界裡面找方法,我們能否先將這第一個不輕鬆放一邊,看看是否可以先排解其他的原因。

我想跟她聊她的信仰佛教如來宗,我想知道她的不輕鬆來源有沒有因為宗教因素。她誠實的說有,並且說她希望我認同,但我的不認同造成她不輕鬆。我詢問她期望的認同是我身心合一的認同,還是行為上認同即可。她說她當然希望我身心合一的認同,但她也知道我目前無法參加如來宗的活動,也知道我的個性,她已經不期待我能身心合一的認同了,但我還是常常覺得她參加太多如來宗的活動,不能認同她的活動自由。我說我們如果有孩子,在她之前每天上下班時間已經不夠了,還要花大量的時間在如來宗上面,我的確是不能認同,她現在做保險業務時間比較有彈性,花在宗教上的時間是可以討論的情況下,我並沒有不支持她。講完後問她是否有稍微輕鬆一點,她說有的,但是胸口還是會痛。於是我請她繼續想看看是否還有別的不輕鬆。

她說她第三個不輕鬆是我說我想脫離這個資本主義以及金錢系統的依賴,她雖然覺得我說得有道理,但她無法自己脫離,覺得幫不上我的忙。我與她核對,如果我真的能做到自給自足的生活,她是否真的嚮往這樣的狀態,也願意這樣過生活。她的回應是肯定的,於是我說,那能否真的脫離系統,就是我的問題了,等我做到了之後她再過來就可以,而且她現在在系統內賺取資源,也一樣可以幫助我更順利地脫離這個系統,我們這樣是完美的互補阿。另外,我想脫離這個系統,若能成功,也解決了第一個不輕鬆了呀,證明了我們可以擁有與家人期待不一樣的生活模式,同時也能過得很快樂。講完後我問她是否有輕鬆一點,她說有的,但是胸口還是會痛。

她說第四個不輕鬆是她覺得她的保險業務沒有起色,她覺得她可能是方法不對,也可能是不夠努力。我問她是否感覺到自責、悲傷、難過、或痛苦,她說應該都有,並且哭了。我說我知道她難過,但我會陪她。我請她答應我,不要自責。我問她如果有個人嚴厲的責備她說怎麼這麼慢,怎麼都沒做好,她感覺怎樣。她說不舒服。我和她說我愛她,所以請她也要愛她自己,不要指責自己。她哭了一陣子之後,我問她胸口是否還會痛,她說完全不會痛了。我問她有沒有感受到我的愛,她說有。我說我愛她,她也願意說愛我了。我跟她說即使我們互相相愛,我還是無法明確定義愛這種感情,但無法定義似乎也沒甚麼關係了,我們不是也不應該用腦子相愛的。

最後她開玩笑說台灣沒有足夠的心理諮詢師,說我應該去做看看。如果我真的成了諮詢師,那她就是我第一個病患囉~這次的經驗讓我感到非常的滿足。非常謝謝李崇建老師,讓我發現這世界上原來有一種溝通方式叫做一致,我相信那是一種可以解決世界上所有爭端的溝通模式。